球场上欢快的孩子们。虎童足球俱乐部供图

　　职业足球持续低迷，足校已衰落多年，学校足球仍处发展困境……一家名叫“虎童足球俱乐部”的机构，“冒然”闯进了足球圈。

　　它所信奉的是“足球要从娃娃抓起”，于是把足球培训的对象放在幼儿园。

　　这是一次“抄底”，还是一次“夯基”，或者干脆是源自一个商人敏锐的逐利嗅觉？在伟人那句“足球要从娃娃抓起”面前，这样的尝试，是否算得上一次低调的实践？

　　1“细伢子踢球，有味勒！”

　　2009年6月21日下午，省足协秘书长徐正印在自己办公室的“屋顶”——省人民体育场的看台上看球。看着看着他就坐不住了，一会跑到场地内，一会又回到看台上，略微发福的身体在体育场晃来晃去，让边上的同事看着好笑，说，“老徐，你跑上跑下搞么子鬼啰？”

　　老徐“呵呵”直笑，“细伢子踢球，有味勒！”

　　当时省人民体育场的草皮内，是一幅难得一见的场景：标准大小的比赛场地被划成八块小球场，用广告牌围起来。每块场地上都有裁判，同时还奔跑着14名4~6岁的小朋友，分成2队，中间一个足球滚来滚去。

　　边上家长的表情和动作比徐正印还夸张，要么笑得前仰后合，要么紧张得握拳顿脚，有时候突然某一处轰然作响，那是有小队员“一不小心”进球了，家长们兴奋地发出欢呼。

　　教练们则在场边大声喊叫指挥，细听之下，大多只有两个要求：“跑啊”、“抢啊”——真正具备“战术特性”的要求则是：“你的门在这边，不要搞错了”和“进球了，一定要和队友拥抱、庆祝”。

　　出于节省比赛时间的考虑，用来分割场地的广告牌直接当成了边界，皮球踢到上面弹回来，比赛不会中断。这样，整个场地几乎时刻在运动，因为绝大部分球员只知道追着球跑，赶上了就踢一脚，所以每个皮球后面都拖着长长的“尾巴”，远远看去就像8颗彗星在不同的场内做布朗运动……

　　“壮观吧？”向左云得意洋洋地问。他是虎童足球俱乐部的总经理，参加这次“虎童杯”幼儿足球赛的球队，全部来自他们虎童足球俱乐部与长沙市内各个幼儿园合办的虎童足球训练班。“不要看技术，”向左云说，“只要看他们高不高兴，跑得欢不欢，有没有兴趣……”

　　2“教练，你那里还招人不？”

　　其实，向左云本来不懂球。

　　他的中幼教育发展有限公司原本在益阳拥有两家幼儿园。“现在的娃娃太娇气了，”向左云说，“容易感冒生病，一生病就好多天不来上课，我就要退学费、退伙食费。”

　　因为“舍不得退钱”，向左云想起了在自己的幼儿园开展更多的体育锻炼项目。试了很多流行的项目：跆拳道，小孩太小，学起来兴趣不大；乒乓球，人还没桌子高……最后有人说试试足球，“一试反响就很热烈”。

　　在初尝甜头后，向左云开始在长沙试着推广他的“虎童足球训练班”。“刚开始的时候，一家一家地自己出面谈，现在的情况就好多了。”

　　虎童足球训练班的费用一般是200元一个月，一家幼儿园招大约25名小球员，在课余时间进行训练。“人太多也不行，场地不够。”但至少到目前，虎童训练班已经产生了利润，“多少不能说，但肯定有钱赚就是了。”

　　而记者在接触过的几位园方负责人那里得到的也是对虎童足球训练班的认可乃至欢迎，“现在的小朋友，运动量本来就比较小，也比较娇气，多参加足球这样的集体运动，在很多方面还是有明显的好处。”一位园长对记者说。

　　5岁的李虎（化名）在芙蓉区教育三幼儿园，他感冒刚刚好，在家休息了两天。这天下午是足球班上课的日子，李虎闹着要来幼儿园。他的妈妈很不放心，不但送他来了，还一直呆着边上，看他踢球，同时一再交待教练：“他感冒刚刚好，这么热的天，帮我注意一下，怕他受不了。”

　　李虎的足球水平跟他的同学们都差不多，一帮人围着足球追，追上了就“擂一脚”。一群娃娃追着球跑，踢到边上的树林里、门后的草丛里，捣腾出来继续踢。

　　20分钟比赛打完，才是技术训练。基本的停球技术、射门技术、带球的技术，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

　　教练是大学体育系学足球专业的，来这里上课前，还需要经过专门的幼儿教学方面的学习。“有的孩子踢得兴奋，都尿到身上了还坚持在场上跑。”娃娃们对教练也不太害怕，整队热身的时候总有几个人心不在焉，总盼着教练赶紧发球。

　　这边在踢球，那边教学楼的窗户里就有人看。训练结束时有老师在窗户里喊：“教练，你那里还招人不？”

　　3“小孩子踢球，是最没有功利性的。”

　　对于向左云来说，现在不是招不招人的问题。

　　“小孩子踢球，是最没有功利性的。”向左云说。家长们是为了让孩子锻炼身体，而孩子们是真心喜欢这个游戏的。

　　市场显而易见，那么足球呢？

　　和大部分从事体育培训的机构不一样，向左云很快就开始与省足协和市教育局中小学生体协这些“半官方”的行业管理部门进行密切的接触。

　　向左云目的何在？

　　省足协秘书长徐正印原来就是湖南省足球队的队员，搞了一辈子足球。对于向左云的“虎童足球”，他深觉有趣，也深感喜爱。“细伢子踢球，那种快乐很纯粹，”徐正印说，“足球本来就是一个很有生命力、很能带来乐趣的运动，小孩子尽可能早地接触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徐正印也尽可能地从专业层面上给予指导和建议，特别是教练员的资质方面，“既然要搞，就要搞正规，这样才能搞得好。”目前，向左云与湖南省体育职业学院签订了幼儿足球教练的定向培养计划，教练不仅要具备专业的足球水平和知识，在幼儿教育方面也会进行专门的培训。

　　而在与市教育局中小学生体协的接触当中，向左云一直想把自己的幼儿园的虎童足球，向上推广到小学里去。“从幼儿园就开始练足球的小孩，进小学应该有机会继续练。”向左云说，“很多孩子既有天赋又有兴趣，何况足球本身就是一项很好的运动。”目前长沙小学足球的普及率并不高，这也让向左云看到了空间。

　　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在6月份那次“虎童杯”幼儿足球赛后，虎童足球俱乐部的小朋友，拿到了一张由中小学生体协发的注册证。当然，中小学生体协秘书长周立德在后来告诉记者，幼儿足球运动员的注册证，与有学籍的中小学生运动员的注册证是两码事，在目前，几乎没有更大的实际意义。但向左云仍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认可，至少在对俱乐部以及小朋友本身的精神鼓励方面有很大的积极作用。

　　而向左云也在酝酿，办起“足球从娃娃抓起”的论坛，探讨中国足球发展的未来和方向。

　　4足球要从娃娃抓起，首先是要娃娃有机会踢球

　　至此，向左云的目的或者“野心”已经呼之欲出，他多次向记者描绘过这样一幅“远景蓝图”：

　　虎童足球遍地开花，足球热在长沙乃至全国又重新掀起，幼儿园、学校的足球赛开展得如火如荼，以此为基础，职业足球获得了足够的新鲜血液，中国足球也不再是被国人调侃和鄙弃的对象。“那时候，足球真正能给人带来快乐。”并且，“看那时候的世界级球星，肯定有从虎童俱乐部走出来的，那我就牛x了……”

　　现实与远景，看起来都很美妙。但从现实如何到达远景，却是一个不容回避的问题。

　　前面提到过的向上拓展，进学校。但此时，虎童足球所倡导的快乐和兴趣将会面临挑战。

　　目前的学生学业繁重，升学率仍然是大部分学校最重视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足球以及其他体育运动的开展，更多的作用在于可以作为特长，成为升学的一种途径。在职业足球低迷的大环境下，家长和学校已经失去培养职业足球的动力和冲动，同时，更无暇顾及足球运动本身的快乐和强身健体、锤炼意识的作用。

　　那么，虎童足球的意义到底何在？

　　徐正印肯定地说，学的人越多、年龄越小，这本身就是一个基础性的工作。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幼儿足球带不来立竿见影的效果，做的是一件培养足球土壤的事，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向左云也同意这一观点。更何况，回到他商人的身份，虎童足球这个项目，也不是一条无私奉献的道路，它能带来利润。

　　还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足球要从娃娃抓起，首先是要娃娃有机会踢球。